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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方之南,一场与蘑菇的奇遇

Sep 16, 2022   转载自Art-Ba-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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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末日松茸》中俄勒冈州重度伐木后的残破森林中生长起来的松茸,到亚马逊河流域修补废弃石油开采坑洞的蘑菇,再到广岛原子弹爆炸后的“零地” (Ground Zero) 之上最先生长起来的生物,看似柔弱的真菌在世界分崩离析之时依然留在这里,它强健的菌丝体穿过被毒化的土壤,在那里爬行、生长,重建维系万物的生命之网。

“高松岭狭茸伞立,林间盛满秋之香。”

日本悠远的和歌集《万叶集》中的这一诗句描绘了松茸在秋日林间散发芬芳的景象。从山野间诞生的美味,到规模化种植及销售的商品,我们对蘑菇的认知往往停留于一种食材。然而在人类的消化道之外,蘑菇却扮演着自然至关重要的肠胃:分解者,它代表维持森林永续再生所必须的破坏力。在地面上被认定为“菌菇”部分的子实体以及土壤的表层之下,真菌真正的主体菌丝体 (Mycelia) 像“根茎” 般以无限分枝的网络结构承接着森林中雨一样落下的残枝败叶,让封锁在死物中的物料释出、转换为供给自身及其他植物的养料,重新进入一季的轮回与生命的循环。

640马里恩·诺依曼(瑞士),《蘑菇在说话》,2021,电影静帧,相纸彩色打印,由瑞士文化基金会上海办公室支持,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在夏日的尾声与秋的兴替之交,一场关于蘑菇的展览在以野生菌及生物多样性著称的中国云南举办,它邀请我们端详这存在达亿万年之久并悄然影响着其他物种的生命,倾听藏在蘑菇密语中的生之礼赞。8月27日,由策展人叶滢策划的“蘑菇之语——万物互联的网络”在昆明当代美术馆开幕,34位(组)来自中国、美国、瑞士、法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不同国度的真菌学家、博物画画家、艺术家、摄影师、音乐家、诗人共同协作,在这场以菌菇为中心的跨学科展览中缔造成连接物种认知与多元生命意识的有机网络,引领我们走入蘑菇超乎想象的世界,并启示我们以此为起点,跳出单一、中心化的视角,重新感受我们与周遭万物混生、休戚与共的自然界所产生的千丝万缕的联结,在多态的关系中了解我们星球运作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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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2)“蘑菇之语——万物互联的网络”开幕现场,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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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位(组)来自不同国度的参展人共同协作缔造成连接多元生命意识的智识网络,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不确定之歌与无意识的疆域

640 (4)约翰·凯奇正在Stony Point的森林中采蘑菇,Courtesy of the William Gedeney Photographs and Papers, David M. Rubenstein Rare Book & Manuscript Library

展览的篇章以美国激浪派先锋、音乐家及理论家约翰·凯奇 (John Cage) 朗读自己所作的系列中音诗《蘑菇与变奏》 (Mushroom et Variationes) 的视频揭开序幕,与“藏头诗”类似,这些实验诗歌中每行诗的中心字母前后相续可以拼出12种蘑菇的拉丁名。

《4’33’’》或许是凯奇最广为人知的作品,这首没有任何音符的“乐曲”让观众真正“聆听”来自环境的每一个偶然之音,但凯奇在创作中所拥抱的不确定性 (indeterminacy) 却与他另一重鲜为人知的身份息息相关:凯奇是狂热的蘑菇爱好者,也是纽约真菌协会的创始人。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野生蘑菇幽灵般出没于林间,不同温度下捉摸不定的毒性令凯奇深深着迷,他将与蘑菇的相遇中感受到的自然界不受控制、永恒流淌的偶发性融入音乐之中,创作出与古典音乐的“一致性”主题截然不同、充满复杂肌理与层次的前卫作品。

640 (5)约翰·凯奇,朗读《蘑菇与变奏》(1982)片段,1983,影像,20分21秒
640 (6)约翰·凯奇创作的系列中音诗《蘑菇与变奏》与1972年凯奇与插画家洛伊斯·朗和植物学家亚历山大·H·史密斯共同创作的《蘑菇书》 (Mushroom Book) 部分内页,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志在必得是背时的/必定要空手而归/找到蘑菇得用巫师那种手/看呀/一窝狰狞的红或紫在山坡上亮了/湿漉漉的小湿婆/像是印度人的哲学/‘兼具生殖与毁灭/创造与破坏的双重性格/呈现各种奇谲怪诞的不同相貌’”

诗人于坚的一首《云南蘑菇颂》同样勾勒出蘑菇与随机性和偶然伴生的多变面貌,这些生机勃勃的生灵既滋养着森林和我们的味蕾,又可能携带着由致命的毒蕈碱和致幻的裸盖菇碱带来的暴虐与危险,而这一秉性仿佛经由食物传递给了依存于这方水土的人们,在中美洲原住民那里它是与宗教、占卜和治疗相关的Teonanácatl (意为‘众神之肉’) ,在西伯利亚地区它被用于萨满仪式中,在不畏惧毒性的云南人这里它培养了当地人大胆的天性。在日神与酒神式的两极对立中,我们可以发现蘑菇的双重性与我们生命意识之间的深度缠绕,多位艺术家都在作品中探索了逃逸于逻辑和意识,进入无意识疆域的深层精神状态。

640 (7)含有神经毒素的毒蝇伞 (Amanita muscaria) 

隋建国的雕塑系列《云中花园》放大了闭上双眼后仅凭双手捏泥制造的“手迹”,也捕捉到了先于意识千分之几秒的身体自身运行的痕迹;张晓刚少见的纸本系列作品《黑白之间的幽灵》于1984年病中在云南创作,画中缠结、蜿蜒的线条构成的形象几乎无法被具体指认,我们却不会错过这些梦魇式的场景所流露出的浓烈死亡意象和氛围;李瑞唐志冈绘画作品中的超现实元素和鲜艳的色彩仿佛描绘了幻觉状态下的超验世界。

640 (8)隋建国,《云中花园·物体33#》,2020,光敏树脂3D打印
隋建国,《云中花园·手迹系列(8件)》,2021,光敏树脂3D打印,约50 × 50 × 50 cm,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640 (9)张晓刚,《黑白之间的幽灵》,1984,纸本素描,19 × 13.8 cm × 16,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或许程新皓《蘑菇宴》以一种更为彻骨的方式展示了生命这枚硬币的正反两面:一张以鲜花、唱片、乐谱、水果和珍珠呈现的丰盛餐桌对应着16至17世纪低地国家“虚空派” (Vanitas) 静物画中以书籍、珠宝、乐器等物件组成的浮华表象,而《蘑菇宴》中隐藏着的化石印迹、螺壳与苍蝇,正像小汉斯·霍尔拜因在《使节》 (The Ambassadors) 中留下的那道变形头骨的影子,它刺穿了生之欲乐,时刻提醒着我们“momento mori”(凡人终有一死)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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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11)程新皓,《蘑菇宴》(局部),2022-2,墙面与桌面,综合材料,约300 × 80 × 100 cm,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异质的微物之美

凯奇的创作灵感指向的是处于不断生长与消亡中变动不居的自然,异质于人类的存在 (beings) 之间充满分歧与竞争、又相互协作共生,它们以多元的时间与世界创造计划编织出多样的景观,科学家与艺术家们对于这些多元性的感知与体察像两条奇妙交汇的链条勾勒出人类社会单一议程外的广阔可能性。

上世纪70年代,动荡的历史岁月中,中国西南高等真菌研究的开拓者臧穆深入山野,在艰苦的条件下对真菌展开深入细致的野外工作,留下了大量的标本、田野笔记与处于全球前列的真菌研究成果,“红盖臧式牛肝菌”的命名便是向这位已故真菌学家的致敬。臧穆的后继者杨祝良接续着前辈的工作,将真菌研究推进到了基因层面,DNA测序工作使科学界预估的真菌数量达到一千多万种,杨祝良及其团队通过1190个标本对鹅膏科真菌进行了全球首次全面的系统发育分析,成果于2018年以论文的方式公布。

640(1)真菌学家臧穆所做的田野笔记,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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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12)上图:云南真菌学家杨祝良的研究历程;下图:以杨祝良命名的“赭黄祝良伞”,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与臧穆和杨祝良的科学研究相辅相成,多位博物画家、影像艺术家及摄影师亦以自己的画笔或镜头捕捉真菌的奇妙世界曾孝濂与其学生杨建昆以细密的笔法绘制出栩栩如生的羊肚菌、见手青、银耳等我们熟知的菌菇的姿态;摄影师李季以“肖像”方式拍摄被通常视为“丑陋”的干巴菌及黄牛肝菌,展现被忽视的微物之美;真菌微距摄影和延时摄影专家斯蒂芬·艾克斯福特 (Stephen Axford) 与凯瑟琳·马西尼亚克 (Catherine Marciniak) 深入被誉为“基因库”的云南秘境哀牢山,记录下其间生长的丰富真菌,他们拍摄的会发光的荧光小菇 (Mycena chlorophos) 让人想起展览中的另一件作品——来自香港艺术家杨沛铿《蘑菇结肠》

640 (13)曾孝濂,《昆明常见野生菌(羊肚菌,见手青,鸡枞,白牛肝,谷熟菌,干巴菌,青头菌)》,2022,纸上综合材料,61.5 × 47 cm,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640 (14)左:李季,《干巴菌》,2022,相纸彩色打印,150 x 177 cm;右:李季,《蘑菇系列——黄牛肝》,2022,相纸彩色打印,40 x 29 cm,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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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3)(1)斯蒂芬·阿克斯福德(澳大利亚),《哀牢山蘑菇摄影》,2019,相纸彩色打印,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当真菌学家、博物画家和摄影师们深入真菌看似微小却似菌丝般无限蔓延的世界,在艺术家闫冰、李继开、张子飘、仇晓飞、曾晓峰以及英国艺术家尤利娅·奥西尔松 (Yulia Iosilzon) 的绘画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真菌变幻的色彩和形态如何转换为艺术灵感与语言。或许在瑞士艺术家双人组戈尔达·施泰纳及约格·兰兹林格 (Gerda Steiner & Jörg Lenzlinger) 创作的《宇宙尽头》中,我们可以更好地感受到生命与艺术以无限的可能性共同织造着多样之美,在这个以自然材料、人造物、声音和图像创造的让人眼花缭乱的装置中,我们仿佛可以触摸到栖息着的整个宇宙,它生机盎然、运动不息,它是异质而不均匀的聚合体。

640 (15)闫冰,《蘑菇29号》,2020,油画,200 × 250 cm,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640 (16)李继开,《有斑点的蘑菇风景》,2017,布面丙烯,147 x 270 cm,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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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5)(1)上图:仇晓飞,《托塔的花园》,2021,布面油画,30 × 40 cm;下图:仇晓飞,《无题(孵与抱)》,2020,布面油画,120 × 120 cm,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温柔而坚韧的网

640 (17)郑波,《植物的政治生活》,2021,影片静帧(4K影像,黑白,彩色,2声道),31分钟,由Gropius Bau 与Schering Stiftung支持完成,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宇宙中多元生命的复杂关系模式为受困于现有社会秩序的人类开辟了启发性的视角:若无法与多样的物种保持转化与交染 (contamination) 关系,它们便无法生存,这也是人类至今无法人工种植松茸的原因——它们抗拒将单一物种隔离,再均质复制的规模化种植园模式。对共生关系的思考,可能会将我们带向更远的地方。

拉艾尔·奥伯胡默 (Rahel Oberhummer) 与两位研究者一起共同培养了来自瑞士穆拉格尔峰下永冻土层中12000年前的细菌、酵母和真菌,这些古老的生命在培养基中相互竞争又彼此协作,形成有效共生的聚落;郑波《植物的政治生活》中探讨了菌根菌与森林植物之间的共生关系;资佰绘制了不可见的土壤下白蚁与鸡枞菌的共生聚合体,被白蚁切碎的植物材料与其他白蚁制造的废弃物一起成为鸡枞菌菌丝体生长的理想酸性培养基,菌丝体反过来为白蚁提供了高蛋白、易消化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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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19)拉艾尔·奥伯胡默(瑞士),《出土》,2022-1,照片、铝板,89 × 125 cm × 6,由瑞士文化基金会上海办公室支持,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640 (20)左:资佰,《鸡枞菌与白蚁的共生关系》,2022,康颂水彩纸钢笔画,158 × 109 cm;右:杨建昆,《野生菌组画(12幅)》,2021,纸本,水彩加彩铅,25 × 36 cm,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真菌的适应性是如此灵活以至于它从不预设身体的边缘,时常打破有机体与无机体的边界。王一一的系列雕塑《石花》基于真菌分解岩石为土壤的特性虚构了某种共生形态:被菌丝感染后的石状宿主形成了“石花”,它最终遗留下的化石成为其曾经存在的证明;在曹舒怡《无边缘外部肠胃》《徜徉于下,徘徊于外》之中,由深度学习模型生成对抗网络 (GAN) 产生的污染物地质混合影像,与扫描电子显微镜图像建模生成的3D打印菌丝体雕塑叠加,在真菌的智能与机器学习的神经网络间建立类比式的联系,同时展示了菌丝体不断改写人类认知的生命形态和超强分解能力。

640 (6)(1)王一一 ,《石花》系列(5件),2021,陶土生菌菇,尺寸不等,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640 (21)曹舒怡,《无边缘外部肠胃》,2022,3D打印雕塑,曹舒怡,《徜徉于下,徘徊于外》,2022,影像,作品制作与呈现由M Art Foundation支持,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中国科学昆明植物研究所的彼得·莫蒂默 (Peter Mortimer) 实验室去年在云南发现了可以同时消化塑料和乳胶的真菌,在这一奇迹般的馈赠中,自然界最宽容的肠胃默默咀嚼着人类制造出的新型污染物,为解救我们于被塑料垃圾围剿的未来提供了一条新的出路,在显微摄影师维姆·范·埃格蒙德 (Wim van Egmond) 拍摄的延时视频中,我们可以看到真菌在聚氨酯(一种商品化塑料)的基质上生长的珍贵时刻。然而真菌的潜能却不止于此,石化工业产物、杀虫剂、重金属…毒性不影响真菌生长的有机物都可以成为它们生存的基质。瑞士电影制作人马里恩·诺依曼 (Marion Neumann) 在纪录片《蘑菇在说话》 (The Mushroom Speaks) 中与多位森林勘探者、真菌学家、人类学家、精神病学专家一起探索蘑菇在净化、再生、修复与医疗领域带来的革命性力量。

640 (7)(1)彼得·莫蒂默昆明实验室中消化塑料的真菌 © Li Pasha for Sixth 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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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23)马里恩·诺依曼(瑞士),《蘑菇在说话》,2021-2,电影静帧,相纸彩色打印,由瑞士文化基金会上海办公室支持,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真菌学家保罗·史塔曼兹 (Paul Stamets) 及其团队Fungi Perfecti正基于牡蛎菇 (Pleurotus ostreatus) 等多种真菌对芳香烃的吸收特性积极寻找针对石油泄漏灾难性事件的解决方案,延续着史塔曼兹在《石油问题》一文中所提出的真菌修复 (Mycoremediation) 构想,艺术家龙盼在作品《仙境路口》中针对2018年福建泉港碳九泄漏的社会性污染事件创作了一艘菌菇船作为实验性的石油吸附装置,然而在受污染的广阔水域上,蘑菇船的净化力微乎其微。地图上被石化区工厂包围的“仙境路口”这一地名似乎充满冷酷而浪漫的幻想,苍茫的海面上孤独漂浮着的这条小舟则如同永恒回荡着的末日方舟意象,既是现实的刺痛隐喻,却又昭示着希望。在她的另一件作品《丝线》中菌丝穿过针孔像是可以用于缝补的针线,暗示着真菌与多种生物共同维系着的这张修补地球的、温柔而又坚韧的网。

640 (24)保罗·史塔曼兹团队在测试他们发明的真菌吸附石油装置“Mycoboom™”,该装置是一个填充着牡蛎菇菌丝和稻草的麻袋,之后牡蛎菇从末端长出 © Paul Stamets
640 (4)龙盼,《仙境路口》,2019,视频+装置;单屏幕录像+单独声音,高清,彩色,有声,3分25秒;检测报告、污染物样本、公交车牌、事件背景资料等,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640 (26)龙盼,《丝线》,2020,视频;单屏幕录像,高清,彩色,1分49秒,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在对这种共生关系的思考中,闫晓静与灵芝一起合作创作了雕塑《灵芝女孩》,她让木屑和灵芝孢子的混合物在可控的环境下渐渐生长,并最终在模具中形成雕塑。拥有极高药用价值的灵芝在中国神话中是象征着长生的“仙草”,而这件雕塑中的灵芝正好似神话中那些化成人形的山神,以一个女孩的形象向我们安静地诉说着她的故事。

640 (8)(1)闫晓静(加拿大),《灵芝女孩(4件)》,2016-2017,培育灵芝,木屑,菌丝,45 × 45 × 30 cm,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尾声-末日蘑菇的语言

640 (27)莫妮卡·斯图德克里斯多夫·范登伯格 (瑞士),《漂浮的蘑菇群》,2022,雕塑,300 × 230 × 460 cm,由瑞士文化基金会上海办公室支持,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在展览中,两位瑞士艺术家莫妮卡·斯图德和克里斯多夫·范登伯格 (Monica Studer & Christoph van den Berg) 创作的《漂浮蘑菇群》格外引人注目,好像在虚拟实境中才会出现的多面体蘑菇突入我们的现实,它同时也作为今日互联网世界的隐喻:在不可见的地下广泛蔓延的菌丝体和不经意冒出地面的孢子囊,像是将我们相连的全球数字网络以及提供访问全球地下数据的热点。当我们为其巨大感到惊讶时,我们应该了解,世界上最大的生物不是蓝鲸,而是俄勒冈州东部菌丝体延伸达到1665个足球场的奥氏蜜环菌 (Armillaria ostoyae) ,古老的生命结构奇异地映射着我们最前沿的技术,这不能不提示我们:关于自然万物,我们仍然所知甚少。

曾经,自然以其宏大、神秘和野性未训的力量引动着人类的敬畏或是征服的狂热,后来它被视为“反现代性的浪漫空间”激起我们某种模糊遥远的怀旧之情,进入“资本纪” (capitalocene) 的今天 ,自然则被简化为可以组织和管理的资源。当我们以向着“进步”的目标加速推进,似乎能用机器制造和实现我们最不可思议的迷狂和梦想,却在身后遗留下大片被过度攫取资源后“再无价值”的荒废空间,这些废墟除了给我们带来一个干枯的未来之外又留下什么呢?

640 (28)郭鸿蔚,《关于蘑菇和蘑菇云的习作》,2011,纸上水彩,50 × 134 cm,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640 (29)马里恩·诺依曼(瑞士),《蘑菇在说话》,2021,电影片段,4分09秒,由瑞士文化基金会上海办公室支持,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

从《末日松茸》中俄勒冈州重度伐木后的残破森林中生长起来的松茸,到亚马逊河流域修补废弃石油开采坑洞的蘑菇,再到广岛原子弹爆炸后的“零地” (Ground Zero) 之上最先生长起来的生物,看似柔弱的真菌在世界分崩离析之时依然留在这里,它强健的菌丝体穿过被毒化的土壤,在那里爬行、生长,重建维系万物的生命之网。若此时我们俯下身,重听来自微小蘑菇的低语,我们就会意识到我们不再是自然博物馆进化树顶端的那个“homo sapiens” (智人) ,而是与空气、大地、水、动物、昆虫、植物、真菌相连的万物网络中的一部分,我们就不会再羡慕《阿凡达》中那个生息共荣的乐园,而是意识到或许我们不必放弃眼前的这片土地。

撰文 / 曹雅琦
*图片致谢CGK昆明当代美术馆及艺术家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以影像面对共同的创伤,为“新生还者”打开的艺术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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